了不起的古建筑丨周口关帝庙：中原关庙之冠

工作人员在(zài)修复整理古建筑。 石碑(shíbēi)雕刻的石狮栩栩如生。 □本报记者(běnbàojìzhě) 张体义/文 邓放/图 第十七届海峡(hǎixiá)论坛·第三十四届海峡两岸（福建东山）关帝文化旅游节6月10日在福建省漳州市东山岛开幕。作为“关圣文化史迹”申报世界遗产的联合单位(dānwèi)，周口市应邀参加了(le)此次活动，并汇报(huìbào)申遗工作进展。 周口港、信阳港、郑州港，河南内河航运建设(jiànshè)今年以来好消息(hǎoxiāoxī)不断传来，频频登上热搜。 与内河航运密切相关的(de)周口(zhōukǒu)关帝庙也进入了“了不起的古建筑”的视野。 6月7日，记者与河南省文物建筑保护(bǎohù)研究院研究馆员陈磊一起，从郑州出发赶赴(gǎnfù)周口，探寻周口关帝庙的秘密，感受会馆古建筑之美。 万家灯火侔江浦，千帆云集似汉皋(shìhàngāo)。 这是明代大学士熊廷弼路过周家口(zhōujiākǒu)（今周口市）时，写下的诗作《过周家口》中的句子，描绘了当时商贸繁荣、水运发达(fādá)的盛景。 明清时期，周家口因水而生、因商而荣。三川(sānchuān)汇流，孕育出声名赫赫的商业重镇周家口。自明中后期至清代(qīngdài)，直至20世纪50年(nián)代，500年时光中，航运最盛时，三川上下，桅樯林立，千帆竞渡，百舸争流。尤其是清代乾隆年间，周家口成为豫东南的“水陆交会(jiāohuì)之乡(xiāng)，财货堆积之薮”，商业极为繁荣。 南来北往的(de)商贾，不仅通过(tōngguò)周家口转运、集散，将(jiāng)各地商品通达天下，同时也将各地文化带到了河南，带到了周家口。其中，最活跃的是山西、陕西的商人。 明清时期，晋陕商帮为了维护在客地的权益，实现(shíxiàn)联乡谊、协商事、定行规、结同盟、安故旅等目的，在全国多数(duōshù)重要商埠(shāngbù)集资兴建山陕会馆。 清代康乾年间，周家口商业发展迅猛，山西、陕西、安徽、江西、湖北、福建等地的(de)商人(shāngrén)纷纷来此经商，在周家口修建了10余座商人会馆(huìguǎn)，大多规模宏大。山陕商人在周家口沙颍河南北两岸各修建一座山陕会馆。沙颍河南岸的山陕会馆于1944年被毁，北岸的山陕会馆则(zé)幸运地得以保留(bǎoliú)至今，这就是(jiùshì)周口市关帝庙民俗博物馆所在的周口关帝庙。 周口关帝庙雄伟富丽、布局(bùjú)紧凑、风格别致、美轮美奂。始建于清康熙三十二年（1693年），雍正、乾隆、嘉庆、道光年间多次扩建(kuòjiàn)、重修，于咸丰二年（1852年）竣工落成(luòchéng)，前后历时159年。 周口市关帝庙民俗博物馆负责人唐涛介绍，因耗资巨大，周口关帝庙不是一次建成的(de)。关帝庙以山陕商人集资方式(fāngshì)兴建，集资的方式分为坐贾布施(bùshī)、行商抽厘两种。整个庙宇坐北面南，三进(sānjìn)院落，现存楼廊殿阁140余间，是河南省最大的关帝庙。 清季(qīngjì)名士高麟超(gāolínchāo)在《洗凡文抄·陈游纪胜》中欣然赞道：“关圣帝装塑(zhuāngsù)威严，双石坊镂刻精妙，春秋阁飞檐建瓴，铁旗杆直插云霄，集公输之巧，荟冶炼之精……胜迹也！”事实上，此时的周家口商业及关帝庙已经到了繁荣的尾声(wěishēng)。 陈磊说，会馆直接体现着商帮的品位与实力，故而山陕商人在会馆建筑营造方面总是(zǒngshì)不惜重金、不遗余力。河南境内的山陕会馆从建筑形制(xíngzhì)上看，古今之法交织并行，往往既有晋、陕建筑特色，又融入河南常有、独有的建筑手法和风格，呈现出多样化(duōyànghuà)的特点。周口关帝庙是我国保存(bǎocún)完好、为数不多的“庙馆合一”清代建筑群(jiànzhùqún)之一。 进入(jìnrù)周口关帝庙山门，迎面便是一对高耸的铁旗杆，记者立即想起社旗山陕(shānshǎn)会馆里的铁旗杆：蟠龙、飞凤、万字、寿字、钱币。 唐涛说：“这对铁旗杆(qígān)和社旗山陕会馆的铁旗杆是同一批(yīpī)匠人铸造的，周口关帝庙的铁旗杆铸造年代要比社旗的早十几年。” 和社旗山陕会馆山门(shānmén)和戏台一体两面不同，周口关帝庙竟然在中轴线上布置有两处戏台，且功能(gōngnéng)有所不同。目前山门的位置就是前戏楼（已不存），主要是对外演戏。另一处戏楼位于拜殿、春秋阁的南对面，主要是作为(zuòwéi)酬神等重大活动时(shí)的舞台。 陈磊介绍，周口关帝庙充分利用了北高南低的自然地势，整体上呈俯望沙颍河(shāyǐnghé)的形态。整组建筑(jiànzhù)采用中国传统的院落式布局(bùjú)。除山门、围墙外，现存建筑均为清代建筑。整个建筑群在平面(píngmiàn)布局上整齐对称，在空间安排上错落有致，主殿(zhǔdiàn)、配殿搭配疏密有序，铁旗杆、石牌坊等小体量建筑穿插其间，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。 四柱三楼式(shì)石牌坊上镌刻着“说好话、读(dú)好书；做好人(rén)、行好事”的期盼。戏楼飞檐下的“声震云霄”匾额，见证着300年来上千场忠义大戏的演绎。关帝庙中(zhōng)轴线最后一座殿宇春秋阁，重檐歇山顶，台基高大，24根青石檐柱巍峨壮观，是整个建筑群中级别(jíbié)最高的建筑。 在专家的(de)指引下，记者在关帝庙建筑群里感受到地方建筑手法的活泼与(yǔ)个性。 斗拱的做法并没有呆板地遵循清代官式制度，而是不分等级(fēnděngjí)高低，中轴线建筑上均(jūn)用五踩(cǎi)斗拱，昂与耍头多雕刻为动物图案，翘做成云状纹或是龙首形。 周口关帝庙建筑几乎无木不雕、无石不雕。拜殿正檐下木雕“双龙戏蛛(xìzhū)”“凤凰牡丹”。“双龙戏蛛”是在两条神龙中间雕刻一只猴面蜘蛛，寓意“商人(shāngrén)生意网罗天下”。木雕“凤凰牡丹”上的牡丹花栩栩如生，且造型巨大，凤凰反而(fǎnér)隐藏在盛开的牡丹花丛之间。这种独特(dútè)的木雕造型与寓意均起源于(qǐyuányú)山陕地区，在中原地区颇为少见。 石雕柱础很少用单纯的覆盆式或(huò)圆鼓式，而是两种或多种式样的组合，雕刻人物故事、动物花卉，增强了石构件(gòujiàn)的艺术(yìshù)装饰效果和人文色彩。 常见的古建筑悬鱼构件多为木质，周口关帝庙的悬鱼则为铁质，不仅更加经久耐用，而且(érqiě)在(zài)装饰风格上独具个性，用龙凤、牡丹(mǔdān)等元素进行图案创意。 飨(xiǎng)殿、大殿(dàdiàn)、炎帝殿、河伯殿、拜殿、春秋阁、东西(dōngxī)看楼、东西掖门等建筑有彩画。大殿梁架上的彩画尤其精彩，构图自由，笔法流畅(liúchàng)。飨殿五架梁方心内彩画，为黄地海墁沥粉贴金凤穿牡丹彩画，黄地无论在清官式还是地方手法中均非常罕见。 陈磊认为，关帝庙是庙馆(miàoguǎn)合一的建筑，功能(gōngnéng)多样，建设者用装饰艺术营造出了“人”与“神(shén)”的两个世界，是人与神、商与文的巧妙结合。 　“关圣史迹”在申遗(shēnyí) 周口(zhōukǒu)关帝庙、社旗山陕会馆都是由山陕商人(shāngrén)捐资兴建，规划布局、建筑结构有很多相似之处，命运也惊人的相似，随水运兴衰而兴衰。历史上(shàng)，因为(wèi)种种原因，周口关帝庙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。20世纪80年代，周口市将(jiāng)关帝庙定位为博物馆，开始对其进行整修，迁出占用单位，拆除违章建筑。1989年在(zài)原来前院戏楼的位置上新建了山门，后来又(yòu)修复了四周的围墙，使周口关帝庙的基本格局得以保存。1996年周口关帝庙被(bèi)国务院公布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，由周口市关帝庙民俗博物馆负责日常管理。 陈磊介绍(jièshào)，受周口市关帝庙(guāndìmiào)民俗博物馆的委托，河南省文物建筑保护研究院（原河南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）曾组织专业团队对周口关帝庙的全部古建筑进行了现场病害勘察，编制了修缮加固设计方案。因古建筑多(duō)，整个修缮工程(gōngchéng)分为三期，时间从1999年开始，持续10余年。本着“最小干预、修旧如旧(rújiù)”等原则，修缮工程使文物本体得到了保护，也让周口关帝庙基本(jīběn)恢复了历史风貌。 周口关帝庙实施阶段性惠民政策向社会免费开放，吸引了大批游客(yóukè)，节假日(jiéjiàrì)最热闹的时候一天(yītiān)将近10万人次。“为丰富市民生活，周口关帝庙不断举行各类文化活动和特色展览，周口漕运文化展、文物建筑摄影展、古建筑历史文化传承研学等受到了游客欢迎。”唐涛(tángtāo)说。 置身于周口关帝庙的古建筑之中，时光在一砖一瓦、一梁(yīliáng)一柱之间穿梭。在远处的现代高楼映衬下(xià)，关帝庙有(yǒu)历尽沧桑后的沉淀，更有繁华过后的安然。 2005年1月，国家文物局批复《中国世界文化(wénhuà)遗产预备名单》，“关圣文化史迹”被列入预备名单。“关圣文化史迹”申报世界遗产涉及(shèjí)山西、河南、湖北、福建四省六地的8处(chù)遗产点，包括洛阳关林和周口关帝庙。周口市高度重视申遗(shēnyí)工作，不断加强关帝庙建筑本体修缮保护、周边环境整治，积极做好文旅融合、活化利用(lìyòng)，申遗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效(chéngxiào)。 从关帝庙山门出来，沿着中轴线一路向南，穿过广场、商业街(shāngyèjiē)区，记者一行来到沙颍河畔(pàn)。 河边高台上(shàng)的镇河铁牛凝视着河水缓缓东流，两岸(liǎngàn)新修复的古码头上有游客在漫步。西侧不远处便是贾鲁河汇入沙颍河的地方，溯河而上，可以到达郑州。由此向东不远，就是全国(quánguó)36个内河(nèihé)主要港口之一的周口港了。 周口关帝庙因河而兴，也(yě)见证着周口水上航运(hángyùn)的兴衰(xīngshuāi)。周口港有望成为中原地区联通世界的战略支点，周口关帝庙也通过申遗迈出走向世界的步伐，它们将共同书写内陆城市“向水而生”的新篇章。 雕梁画栋，是形容古代建筑(jiànzhù)最(zuì)常用的一个词，“画栋”主要是指古代建筑的彩画。作为古代木构建筑表面的一种特殊艺术装饰，彩画既有装饰美化作用，又是一种保护措施，还有标识(biāozhì)建筑等级、展现民风民俗、体现精神追求等多重意义。陈磊说，中原地区建筑彩画历史源远流长，已逐步形成了鲜明的地方特点(tèdiǎn)。据我国著名古建筑专家、故宫博物院古建部(bù)高级工程师王仲杰先生(xiānshēng)的研究，宋代官式彩画中心在(zài)河南(hénán)，明清官式彩画又与宋代官式彩画一脉相承。会馆建筑彩画是明清建筑彩画中的一朵奇葩。 明清时期，河南各地城镇出现了大量商业建筑，最具代表性的(de)是各种会馆(huìguǎn)(huìguǎn)。据现有资料(zīliào)，明代至民国初年，河南建有会馆将近200所，其中，数量最多的是山陕会馆。商贾遵循“流连顾客、雕红翠绿”的经商要诀，经常(jīngcháng)花费巨资对会馆建筑进行多种雕饰，使会馆建筑显得富丽堂皇，十分奢华。 目前河南保存较好(hǎo)的(de)明清时期会馆建筑彩画主要有洛阳山陕会馆、禹州十三帮(bāng)会馆、周口关帝庙、开封朱仙镇关帝庙、开封山陕甘会馆、禹州怀帮(huáibāng)会馆、洛阳潞泽会馆、社旗(shèqí)山陕会馆等。河南明清会馆建筑彩画样式(yàngshì)多为旋子方心彩画、松木纹彩画、方心海墁彩画。一座单体建筑，建筑构件不同，彩画的纹饰结构也不一样。彩画匠师在设计、施画时，无论矩形材梁枋还是自然材（原木(yuánmù)）梁枋，均需要“随材就势”展示其精美的设计和高超的画技。 建筑(jiànzhù)有等级，建筑彩画也同样遵循等级制度。洛阳山陕会馆(huìguǎn)、周口关帝庙、辉县山西会馆等处中轴线上的建筑彩画用金量(jīnliàng)高(gāo)于两侧建筑，大部分建筑的明间彩画用金量高于次间。以“有金用(yǒujīnyòng)在明间面上”为原则，中轴线彩画以脊檩为中心，向前、向后的看面，绘制等级较高的彩画，而在背面(bèimiàn)，视线看不到的地方，则相应降低等级，甚至没有彩画。 陈磊介绍，会馆(huìguǎn)彩画往往有大量的商业元素，比如文武财神画像，甚至有算盘(suànpán)、银票、商号等(děng)商业文化符号和商业活动场景。会馆虽然是商业场所，但是(dànshì)彩画中(zhōng)也有大量文人生活、科举仕途的内容，表现出商人“儒商并重”的追求。会馆彩画更是民俗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(biǎoxiànxíngshì)，用生动活泼的画面表现出普通百姓的美好期望，如求子、求学、求财、求福等，使用大量有寓意象征的形象，运用比喻、借喻、谐音、双关、象征等艺术手法，为建筑融入精神、文化的内核(nèihé)。 古代建筑彩画大致可分为官式(guānshì)彩画和地方彩画，明清河南地方彩画与官式彩画和苏式彩画区别较大，著名古建专家杨焕成曾(céng)将(jiāng)明清河南地方彩画命名为“中原彩画”，意在强调与其他地方彩画的区别。 石牌坊(shípáifāng)建于乾隆(qiánlóng)三十年(sānshínián)（1765年），为四柱三楼式，通面阔6.22m，主楼高约7.78m，次楼高约5.8m。屋顶(wūdǐng)采用石雕的歇山顶，高浮雕龙凤正脊，端部置正吻，明间正脊中置瑞兽。石牌坊明间花板横额文字为“神武丕(pī)著”。檐(yán)部为镂空，檐中置透雕“二龙戏珠”神龛(shénkān)，檐下枋上的浮雕以“凤凰牡丹”“龙凤呈祥”“天马行空”“喜上眉梢”等吉祥图案、“八仙过海”“竹林七贤”等故事为主题。 所在地：周口市沙颍河(shāyǐnghé)北岸 建筑年代(niándài)：始建于清康熙三十二年（1693年） 雍正、乾隆、嘉庆、道光年间(niánjiān)多次扩建、重修，于咸丰二年（1852年）竣工落成，前后(qiánhòu)历时159年。 建筑群原名“山陕会馆”，以山陕商人集资方式兴建，用于维护(wéihù)晋陕商帮在客地的权益，后(hòu)因祭祀关羽演变为关帝庙主体。 现存楼廊殿阁140余间，是河南省最大的(de)关帝庙，也(yě)是我国保存完好、为数不多的“庙馆合一”清代建筑群之一。